我开心就好

[冰棠雪梨]送你一朵玫瑰花

01

孔雪儿带回来一枝玫瑰。


春天燕子衔泥筑巢,孔雪儿带回来一枝玫瑰。赵小棠靠着墙,身子后仰,觉得好笑又懒得勾那一下唇角,就变成虞书欣揪着头发喊哪里来的玫瑰。


是啊,这一会儿,哪里的玫瑰。赵小棠眯眼瞧,又顺着玫瑰放到透明矿泉水瓶里一瞬悠悠吐口气,孔雪儿闻声转头看她,笑着抿唇,想要说什么,最终也没了声。


赵小棠没去问。


那朵艳红的花在瓶子里立得直,拔干净了刺,孔雪儿背着手轻轻抠着指尖,说:“是路上捡到的,在离练习室不远,我也很惊奇能在这看到玫瑰,是玫瑰吧?”


赵小棠知道她在扯谎,但她也没去问。她挥了挥手喊虞书欣,讲雪儿不想说,管这干啥,难得一天闲,收拾收拾睡你的春秋大梦去。


孔雪儿指指卫生间,说:“我洗漱去,你要睡觉,小棠,那你的小灯留一个给我好不好?”


赵小棠应声说了好,又觉得莫名其妙。孔雪儿怕黑,走夜路要跟着别人身后半寸,肩膀碰到她胸口,又若即若离。


进节目组前在公司训练,熬到半夜两三点突然熄了灯,赵小棠欸一声转头去看,摸着黑就手机还有亮光。孔雪儿凑过来,想拉她手腕又停在半空,问说:“怎么啦?”赵小棠摇头,讲是谁谁关了灯啊,孔雪儿又不吱声,含糊吞进去一个笑音,半晌回说可能跳闸了吧,我看看音响还能不能用。她走开,窸窸窣窣一阵终于掏出手机调到下一首歌,荧光印着她脸,勾出一个模糊轮廓,赵小棠没走近,就想她是不是鼓着腮帮又撑着头,发梢卷一卷,垂到脸侧,妆上得很淡,蹭一点,棕色上添一点,头发是她前几天刚烫的。


再灯亮的时候,赵小棠抬手遮了半边眼,适应光线的过程像开了慢动作,孔雪儿在跳舞,踏得木质地板轻响,赵小棠开玩笑同她说这是掷地有声。结束回家后赵小棠才发现,那时她的挎包里也多一枝玫瑰。


她是真怕黑吗?赵小棠摸不准,后来笑嘻嘻点过孔雪儿肩窝,讲算了就,猜不透你心思。孔雪儿说是嘛,也没有特意要你猜。噢,口是心非。


那个装着玫瑰的水瓶第二天出现在了她的桌上。




02

孔雪儿带回来一枝玫瑰。


赵小棠随口说了一句。


在食堂,对面的姑娘扒拉着饭,迟迟眨眨眼问:“呃,在和我讲话吗?”


赵小棠烦躁地捏捏筷子,摆摆手说没有,自言自语而已。她还认不齐所有的女孩,毕竟有的人一辈子也凑不齐一百多个朝夕相处的朋友,赵小棠只是点点头端了盘走开,草草一眼后想,孔雪儿化这个妆估计会更好看。


孔雪儿嘛,小鹅蛋脸,眼角春水一汪,鼻尖挂着满月,她总是笑得,撇得唇角温婉如常,但她的眼睛不在笑,下垂的曲线,只有眯起来的时候才是笑了,睫毛细又长,涂着厚厚睫毛膏,交错把所有心绪都挡去,就像是,就像这样。


孔雪儿没喊她名字,迈步又轻又巧,大眼睛亮亮地瞧过来,舌尖在唇上草草一点,又笑了,然后步子加快,停在不远。


赵小棠也笑,念她名字,说雪儿——她喊了雪儿,孔雪儿眼睛总是又弯了。


“去哪儿,去训练室?吃饱了没啊,跑这老快。”孔雪儿又撩开脸侧一点碎发,昨天刚刚洗过,软顺搭在肩头还没束起,腕骨凸起一点,看一眼都像硌到了心口。然后她听她说:“是呀,嗯…要不要一起走?我不饿的,吃多了跳舞要胃疼了。”


赵小棠皱眉又顿足,一口气终于呼尽再呛她一句:“我怎么不知道你吃这么少?”少女就扬着唇不说话,拉过她手腕垂头又像摇头,发梢就滑落下肩头,赵小棠觉得她指节也硌得发疼,跟上她脚步,又快她半步,才想起十三岁后不再对小猫小狗有奇怪保护欲。


半天后赵小棠再见到那个矿泉水瓶,透明的水已经染上一层灰,她想到孔雪儿的眼睛,那里憋回去的泪滴,顺着脖颈落下的汗,都像淅淅沥沥落到这个瓶子里。她想,她想,到底是不知道,猜不透,看不清。




03

孔雪儿带回来一枝玫瑰。


那枝玫瑰在赵小棠的右手边,孔雪儿在她的面前。


她笑孔雪儿这会儿聊天还要放音乐是不是太老派,孔雪儿撇撇嘴讲选曲放小情歌难道不是更奇怪。于是她们关了音乐,都乐弯了眼,手捂着小腹抵着额头碰过肩,孔雪儿喜欢这个,赵小棠明白,从她的笑声里看得见,她又想说,孔雪儿,这算我懂你了吧。


赵小棠说出声了。所以捎带一点寒气的春天突然间开始消散,孔雪儿咬着下唇,她说是呀,是呀,你说什么呀。


她逗孔雪儿,讲你别咬唇了,还要和玫瑰比谁红吗,我是说,算了,就是你理解的那种红。她们还在笑,气喘得不匀,收不住的什么东西发酵得厉害,又一下子破开。


赵小棠说:“雪儿,你带回来一枝玫瑰。”


她好像又明白了,是这个,是这个,她带回来一枝玫瑰。


孔雪儿轻轻捏了捏袖口,撇开眼去,眉睫就低垂,她不安地动了动,然后突然间开口:“好吧,是便利店的收营员送我的,那天刚好在收营台有一束玫瑰,我想着说……你喜欢吗?”


她想说嘿孔雪儿你看着我,别做傻气的梦,我也能是小王子,但你不是等待在原地的小狐狸,也不必做小玫瑰和我闹脾气,公主住在哪个星球都无所谓。组织漂亮语言很简单,但赵小棠学不会,她分不清这话是说给孔雪儿还是自己。


她的胃里翻涌浪潮,像怕蝴蝶翅膀扇动不够响,成片迁移到心脏,于是所有的、捏在掌心的玫瑰都让人感觉俗气。于是赵小棠把那枝垂头的花朵从透明水瓶里拎起,捏着花柄丢进垃圾桶里,她抬眼,沉下的半口气变成音量大得惊人的吞咽,终于挑眉笑起来,她说:“孔雪儿,你该配白蔷薇。”


那样就不要再向别人献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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